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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簿交代劄1257年 宋末元初 · 谢枋得
 出处:全宋文卷八二一六、《叠山集》卷一二 创作地点:浙江省杭州市
某伏以月开周正,云庆鲁书。
共惟某官司印花城,趣装谷旦,后皇右绥,台候动止千福。
某雪手露香,奏记签史,仰干丙在。
某闻之,二气五行之运,在天为寒暑,在人为语默动息。
调元赞化,儒者事也,况一理身之阴阳乎!
虽然,存我以厚苍生,愿为国宝,此不赀之躯,乃副舆望。
某佩服春藻秋兰之馨久矣,箕南斗北,无由快星凤之瞻。
不谓天假机缘,得托云仍之好。
平生愿识荆州,却无负此言矣。
中夜揽衣,击节自庆。
某伏审荣膺纶诰,来领印曹
先声一驰,和气四洽。
谅惟欢庆。
切惟某官以南岩世家,为西江名士。
峨冠司业堂,则何蕃之德行;
举幡帝阙下,则王咸之气节。
朝奏暮召,可谓希世之遇矣。
尚屈鸾凤于枳栖,何耶?
然张集贤起于鲁山郑相国兴于汜水万里脩途,胥此焉出。
奉紫泥而班玉笋,不夙则暮。
某铅椠晚生,世居昭武乌洲。
学优而仕,代不乏人。
嘉定间则伯氏果斋,对策大廷,擢居鼎甲。
独某不克亢宗,少也三预贤书,迨其强仕,某年犹未脱场屋。
俛试南廊,疏居次等,遂得令阙。
趋来梅川,甫书下考,乃蒙大鉴章先生檄入郡幕。
继蒙绣使李先生俾摄信丰,俱以一削收录。
于是羁留幕底者两年,回视薄职,不无旷瘝。
然此心惓惓,无日不在朱墨间。
屈指岁除,侥倖书满,几生修结,得际交承。
洗龟拂篆,以为告新之图,某之志也;
掩瑕匿过,以为淑后之计,则执事事也。
引领车音,拜手以白。
及瓜而代有日矣,修尺牍以通是好,礼也。
乃为执事所先,懈怠之咎,无以自文。
谨列件劄,将以俪语,申控卑悰,并酬荣施。
倘垂电光,荣佩千亿。
某皇恐晋躐,申问契家翠水瑶池台眷。
伏想烟霞萃祉,日月常
新治趋条,敢不肃拜。
玉玺本末 南宋 · 曹彦约
 出处:全宋文卷六六六六、《昌谷集》卷二二
言传国玺者多矣,讫无定说。
原其所由,则人主身自服之,非臣下之所常见,道听涂说,未免差误,传记杂录,易以湮没(原注:《旧唐·经籍志》有纪僧真《玉玺谱》一卷,姚察《传国玺》十卷,徐令言《玉玺正录》一卷,而僧真姚察之书久不传矣,《馆阁书目》中亦无徐令言正录》,而其说或亦谓之《玉玺谱》,间见诸书。唐章怀太子注《后汉·光武纪》,已用其说。今仅有蜀本《朝士谈》一书,乃前都官员外郎李石所撰,其叙玉玺事颇详,最无依据。)
士大夫所传已无依据,又以徐令言、李之说参于其间,尤更牴牾(原注:令言信《北齐书》之说,谓永和所得之玺,即秦玺也,与《晋纪》不同。又谓侯景既败,侯子鉴盗其玺,走江东,惧追兵至,投诸佛寺,为栖霞寺僧永所得。陈永定三年,僧永死,弟子普智奉献。陈亡,玺传于隋。不独晋非此玺,而陈隋亦无此玺矣。李石信《晋阳秋》之说,谓晋孝武太元十九年雍州刺史郤恢得玺于慕容永,乃送建业。不独晋不得此玺,而永之崛起,亦无得玺之理。语在《永和玺》注。)
正史所载亦多不同,若不因本朝绍圣间此玺再出,士大夫以纸出之,当职官手自摹之,则其著见于天下者寡矣(原注:郑望之《秦玺跋》云:绍圣四年初献秦玺,诏百官杂识视。时先君为尚书郎,乃请以纸出之,遂得其真。《金石录》云,咸阳所获传国玺,初至京师执政以示将作监李诫手自摹印之,遂传于世。)
然其玺尚有玉色未辨,不得而尽考也(原注:汉宣帝立玉宝璧祠于未央宫中,刘原父以为受命宝和氏,当是据崔浩而言。崔浩《汉书音义》曰:传国玺是和氏作之。舒元舆云:秦丞相八字刻在荆玉,而飞上天矣,则其当为白玉。徐令言云:其玉出蓝田山蔡京等云:其色绿如蓝,则其当为绿玉。《石虎别传》曰:武乡长城县韩强,在长城西山岩石间得玄玉一方四寸,与同文,曰「受命于天,既寿永昌」。以为瑞。则又有玄玉者矣。)
今且序秦汉魏晋所得之宝,与白色、绿色、玄色并出之异,然后辨史氏之差误,众说之不根,使后之君子有考焉。
秦以前民皆以金玉银铜犀象为方寸玺,各服所好。
秦独天子称玺(原注:出《汉旧仪》)始皇作传国玺,使丞相李斯书之,文曰「受命于天,既寿永昌(原注:《吴志·孙破虏传》注引旧《吴书》之文如此。应劭《汉官仪》曰:天子有传国玺,其文曰「受命于天,既寿且康。」《吴志》注云:「且康」、「永昌」二字,未知何者为得。《朝士谈》云:秦玺面文曰「受命于天,既寿永昌」。玺上隐起为盘龙文,文曰「受天之命,皇帝寿昌」。是皆未见真玺者也。考正史及众说,未尝有「且康」二字,其曰「受命于天,既寿永昌」者,已两至本朝。其曰「受天之命,皇帝寿昌」者,自晋传隋,亦不闻有背文、面文之说也。且既曰「受命于天,既寿永昌」,则其背文不应曰「受天之命,皇帝寿昌」,意同而词不律,非古人之意也。)」。
汉高帝入关至灞上秦王子婴系颈以组,降轵道旁,封上始皇帝(原注:出《高帝纪》。)
后诛项籍,即天子位,服御其玺,世世传授号曰汉传国玺(原注:出《元后传》。《汉官仪》以为子婴始皇玺,高帝服御之,恐未必如是之遽也。)
周勃诛诸吕,废少帝,尝手贯皇帝玺(原注:出《史记·世家》应劭注。)
文帝时有言欲反,下廷尉薄太后文帝曰:「绛侯绾皇帝玺,将兵于北军,不以此时反,今居一小县,顾欲反耶」?
文帝乃出之(原注:出本传。)
昭帝时,殿中有怪,一夜群臣皆惊。
霍光尚符玺郎,郎不肯授欲夺之,郎按剑曰:「臣头可断,玺不可得也」。
甚谊之。
明日,诏增此郎秩二等。
昌邑王,即持其手,解脱其玺组,奉上太后,乃立皇帝(原注:并本传。)
哀帝崩,无子,太皇太后即日驾之未央宫,收取玺绶(原注:出《王莽传》。《太平御览》载,哀帝将崩,以玺绶付董贤,曰:「无妄以与人。」中常侍王闳者,叔父也,白元后,请夺之。即带剑至宣德闼,谓曰:「宫车晏驾,国嗣不立。君受恩深重,当俯伏号泣,何事久持玺绶,以待祸至耶?」不敢拒,跪授玺绶。按《汉书·董贤》、《王莽传》,哀帝置酒麒麟殿,上在酒所,从容谓,笑曰:「吾欲法,何如?」进曰;「天下乃高皇帝之天下,非陛下之有也。天子无戏言。」上默然不悦。哀帝既崩,白:「董贤年少,不合众心。」收印绶。则知元后之未央者,收皇帝玺绶;而王莽所白者,董贤印绶也。《御览》本援引《汉书》,而班固荀悦之书皆不载,不知何书耶?)
平帝既崩,孺子婴未即尊位,玺藏长乐宫。
王莽篡汉,使安阳侯王舜请玺于元后,后怒曰:「而属父子宗族,蒙汉家力,富贵累世。
既无以报,受人孤寄,乘便利时夺取其国,不复顾名思义。
人如此者,狗猪不食其馀。
且若自以金匮符命为新皇帝,亦当自更作玺,何用此亡国不祥玺为」!
太后涕泣而言,亦悲不能自止,良久乃仰谓太后:「臣等已无可言者,必欲得传国玺,太后宁能终不与耶」?
太后语切,恐欲胁之,乃出汉传国玺,投之于地,以授曰:「我老已死,知而兄弟今族灭也(原注:出《元后传》。《玉玺谱》曰,元后投之于地,玺上螭一角缺。而正史不载,至《吴书》乃始见之也。)」。
及汉兵诛带玺绶避火渐台,商人杜吴杀取绶,不知取玺及头。
公宾就见绶,问绶主所在,乃斩首并玺与王宪
得玺,无所送。
后宫,乘其车服。
越四日,而李、邓晔入长安,斩,送更始大司马谢禄,而玺归更始矣。
赤眉杀更始于高陵,立刘盆子
建武三年光武征赤眉于宜阳,赤眉君臣面缚奉高皇帝玺绶,乃诏先帝玺绶,归之王府,斯乃祖宗之灵,士人之力。
其择吉日,祠高庙,赐天下长子为父后者爵,乃受传国玺(原注:出《光武纪》。)
灵帝既葬,少帝在位,献帝未立,宦者张让、段圭作乱,劫二帝幸北宫,又走小平津。
掌玺者奔散,并失其玺。
、圭等既诛,二帝既还,得六玺于阁上,而传国玺独未得也。
董卓少帝献帝陈留王即尊位。
初平改元山东州郡起兵讨迫帝都长安
二年遂发掘洛阳诸陵,破虏将军孙坚,以袁术之命入洛阳,扫除汉宗,平塞诸陵。
军城南,甄官井上,旦有五色气,举军惊怪。
令人入井,探得传国玺,方圆四寸,纽盘五龙,上一角缺(原注:此《吴志·孙破虏传》注引《吴书》之言也。此玺元后投之于地,旧不言一角缺,而言一角缺者昉乎此。)
明年死,袁术将僭号,拘夫人而夺之(原注:出《山阳公载记》。)
僭号二年而死,荆州刺史徐璆得玺,还许上之汉(原注:出《朝士谈》,与《山阳公载记》相表里。但《载记》节文见于《吴志》注与杂书,未见全文,恐亦出《载记》也。而《玉玺谱》乃云,袁绍有僭盗意,拘坚妻,逼求之。得玺,举兵以向魏武魏武恶之。败,得玺还汉。恐不然也。按为破虏将军,乃袁术之意。死后,复表其兄子贲为豫州刺史,策载母徙曲阿,继从袁术,其不为袁绍所拘,事理明甚。)
魏文帝将受汉禅,遣使求玺绶于献穆曹后(原注:后,魏武女也。)
后怒,以玺绶抵轩下,因涕泣横流曰:「天不祚玺(原注:出《穆后传》。《续汉书》云:「天不祚此玺。」其义亦通。按《魏志·贾逵传》;魏太祖崩,隐陵侯彰行越骑将军从军长安来,问先王玺绶所在。正色曰:「太子在邺,国有储副,先王玺绶,非君所宜问也。」是时魏未受禅,所问者魏王玺绶耳,非传国玺绶也。)」。
司马师将废齐王芳,使郭白太后,取玺绶置坐侧。
及迎高贵乡公,又请玺绶,后曰:「我见高贵乡公,小时识之,我欲自以玺绶手付之(原注:出《魏略》。)」。
自魏传晋,使太保郑冲奉玺禅位。
其后平吴,不过得金玺而已(原注:出《晋书》。《御览》引《拾遗录》曰:晋太康平吴,孙皓送六金玺,云无玉工,故以金为印玺。)
惠帝时赵王伦篡位,使义阳王威黄门郎骆休逼惠帝,夺玺绶。
伦败,反正,曰:「阿皮捩吾指,夺吾玺绶,不可不杀」。
阿皮,小字也,于是诛(原注:出本传。)
怀帝永嘉五年岁在辛未王弥洛阳,执刘曜,而传国玺不可考矣(原注:《晋书》载永嘉末洛京不守,玺为刘聪所得。及石勒灭刘氏,玺入伪赵冉闵诛石氏,玺又入。及是四十二年,而玺复归于晋。然其文乃曰:「受天之命,皇帝寿昌。」与「受命于天,既寿永昌」之文不同。《北齐·辛术传》云:辛术广陵,获传国玺,送邺,文宣以玺告于太庙。此玺即秦所制,方四寸,上纽交盘龙,其文曰「受命于天,既寿永昌」。且言二汉相传,至魏晋没于刘聪至穆帝永和中得之,历宋齐梁而没于侯景败,得于郭元建,而以进焉。按永和所得玺,其文曰「受天之命,皇帝寿昌」。至隋犹在,载于《礼仪志》者甚详。而所谓「受命于天,既寿永昌」者,寂无闻见,则知《晋史》所载者为是,而《北史》所载者为非也。唐贞观撰《晋史》,其志书最为详备,不应有此玺而不录。《玉玺谱》云:玺属石勒刻一边云:「天命石氏」。此题今不复存。《朝士谈》云:石季龙磨其隐起之文,刻其旁为文曰「天命石氏。」其说既不相同,又云此题今不复存,不知所见者为何玺,不敢以为秦玺也。惟永和所得,乃有「受天之命,皇帝寿昌」八字,粗有传授,亦谓之传国玺,今别条以永和玺名之。马端临《通考》:梁末侯景之败也,以传国玺自随,使其侍中平原太守赵思贤佩之,曰:「若我死,宜沈于江。勿令吴儿复得之。」思贤自京口济江遇盗,从者弃之草间,至广陵以告郭元建,元建取之以与辛术送之至。按郭元建,侯景之党,败,以广陵王僧辩,既而复降于北齐,齐遣行台辛术广陵。传国玺自五胡之乱没于刘石。石氏败,玺复南归于晋。历宋齐梁,至侯景之败,而玺遂北归于高齐云。)
后赵石虎得玄玉玺于武乡之长城,方四寸,厚二寸,文同秦玺,然其色玄也,不知为何代之玺(原注:出《石虎别传》。按石虎即伪位,在晋文咸康乙未,距永嘉辛未凡二十五年。而得玺之年,不可考也。武乡上党属邑,本朝初属潞州,后析为威胜军。)
秦苻坚姚苌所执,当晋孝武太元十年岁在乙酉,距洛阳之陷七十有四年矣。
求传国玺于曰:「小羌乃敢干逼天子,岂以传国玺授汝羌也?
玺已送晋,不可得矣」。
史不书其玺文,又无送晋之事,不知此为何玺(原注:出《载记》传。)
又六十一年,岁在丙戌
后魏世祖太平真君七年,即宋文帝元嘉二十三年也,魏毁邺城五层佛图,于泥像中得玉玺二,其文皆曰「受命于天,既寿永昌」,其一刻其旁曰「魏所受汉传国玺」。
史不言其玉色、工制与其方广、厚薄,既曰魏受汉玺,或者真传国玺也。
不知魏晋之间,未有言其旁刻字本末者,何耶?
既有二玺,则传国玺已有其副。
太平真君以后,历东西魏周齐隋唐,而此玺未尝见于史。
后魏承平甚久,不知何从失之。
本朝绍圣四年岁在丁丑,距太平真君七年又六百五十一年矣,咸阳县民段义斸地得古玉二,五年正月永兴军以闻,诏尚书礼部、御史台学士院秘书省太常寺官讲求定验以闻。
翰林学士承旨蔡京等奏:按所献玉玺,其色绿如蓝,温润而泽,其文曰「受命于天,既寿永昌」。
其背螭纽五盘,纽间有小窍,用以贯组。
又得玉螭首,其玉白如膏,亦温润。
其背亦螭纽五盘,纽间亦有贯组小窍。
其面无文,与玺相合。
大小方圆无毫发差殊。
今考玺文,为秦玺可知。
其玉乃蓝田之色,其篆乃李斯小篆,其文则刻而非隐起,其字则饰以龙凤鸟鱼,乃虫鱼鸟迹之法,其制作尚象古而不华,于今所传古书莫可比拟,而工作篆书之文巧者亦莫能仿佛,非以后所能作明矣。
臣等被奉诏旨,得与讨论,黜诸家伪说,而断以正史,所有玉玺,委是汉以前传国之宝(原注:蔡京等黜诸家伪说,而断以正史,其说是矣。但其奏有云,曰「皇帝寿昌」者,晋玺也。曰「受命于天」者,后魏玺也。则「既寿永昌」者,秦玺可知。迁就欺罔,无所不至。按「受天之命,皇帝寿昌」,晋得此玺,如今得秦玺也,岂可谓之晋玺?至于「受命于天,既寿永昌」,乃秦玺而后魏得之耳。今乃析而二之,以「受命于天」为后魏之玺,以「既寿永昌」为秦玺,其为面谩也甚矣。邵武《后录》:绍圣元年咸阳县民段吉夏日雨后村中立门足陷,得玉玺一,方四寸,篆文如凤鸟之状,曰「受命于天,既寿永昌」。按《玺记》云:秦始得卞氏玉,刻以为玺,元后取玺投之地,故一角缺。验之皆合,唯记云色黄,此青苍色耳。又云背亦刻「受天之命,皇帝寿昌」,则无之。有司奏上,廷议以为瑞,改元元符,命段吉以官。至靖康,金人取去。)
诏令礼部太常寺考案故事以闻。
四月丙戌礼部太常寺言:按《国朝会要》,元日五月朔冬至,并行大朝会仪,乞以礼祇受,群臣称贺。
从之。
宰臣章惇书写玉检,诏词臣撰乐章,付太常寺,应奉朝会之用。
丁酉,诏传国宝检以「天授传国受命之宝」为文。
五月戊申朔,行朝会礼。
己酉,大赦天下。
癸丑甲寅,恭谢景灵宫
戊午,宴于紫宸殿
丙寅,诏以绍圣五年六月朔元符元年(原注:出《泰陵宝录》。)
徽宗即位,以白玉作受命宝,为八宝之一,其方四寸有奇,以「受命于天,既寿永昌」为文。
大观元年十一月,诏八宝初成,可于正月二十三日后用之。
尚书省言:受命宝非常用之器,唯封禅则用之。
则大观以后,本朝有绿白二玺矣(原注:出《会要》。谨按《御制八宝记》云:受命宝,其玉蓝田,其制秦也。不可以传示将来,贻训后世。方参稽宪度,自我作古,有以宝玉献者,色如截肪,气如吐虹,温润而泽,其声清越。有以古篆进者,龙蟠凤翥,鱼跃鸟飞,奇耦相生,纵横得所。有以善工进者,雕琢众形,如切如磋。分毫析缕,不见其迹。四者毕备,于是揭而玺之,乃以「受命于天,既寿永昌」之文作受命宝,其方四寸有奇。蔡绦云:得秦玺而无检,螭又不缺,疑其一角缺者乃检也。自有玺后,考验甚详,上犹独取其文而黜其玺不用。旧说螭一角缺,未有言其检者,此又之凿也。但古今所见少有同者,不得不致疑耳。)
元符戊寅靖康丁未,盖三十年。
建炎戊申嘉定辛巳,又九十四年矣。
永和玺者,不知其何时作也,其文曰「受天之命,皇帝寿昌」,与秦玺不同(原注:《北齐·辛术传》以其文为「受命于天,既寿永昌」者,误也,已于秦玺辨之。)
后世以为传国玺易与秦玺相乱,今故以永和名之,谓其以永和至晋,而名始着也。
其制度精密,非当时僭伪所能办(原注:《晋阳秋》云:鸟篆隐起,巧丽惊绝,与传国玺不同。《隋志》云:螭兽纽上交五盘螭,鸟篆隐起。)
洛京失守,南北纷争,假托天命者,皆欲得此玺。
变诈百出,无所不至(原注:《·载记》,冉闵石祗,僭大号,遣其使人常祎慕容隽使记室封裕告之曰:「石祗去岁使张举请援,云玺在襄国,其言信否?」曰:「平寇之日,在邺者略无所遗,玺何从而向襄国?」《载记》又曰:冉闵既败,慕容隽欲神其事,诈言历运在己,妻得玺以献,号曰奉玺君。以永和八年皇帝位,大赦境内,改元曰元玺。又《玉玺谱》云:元帝渡江后,数世无玉玺。北人皆曰司马家儿是白版天子。或谓元帝大兴三年慕容廆尝送玉玺三纽,不知彼乃宇文氏所得之玺,非中国之玺也。)
晋永和虽得之,而所以得之者非正道也(原注:《载记》又言:冉闵被执,其子智尚幼,蒋干遣詹事刘猗奉表归顺。濮阳太守戴施应之,次于棘津,猗至施止,不听进,责其传国玺。猗归以告干,犹豫不决。施因遣参军何融率壮士百人入,登三台助戍,谲之曰:「今且出玺付我,凶寇在外,道路梗涩,亦未敢送。当遣单使驰告天子。天子闻玺已在吾道,当遣重兵相援。」干信之,乃出玺付融,融使赍玺驰还。或谓何融以赏得之,或谓戴施取之以计,乃使何融驰还。或谓冉智以玺付之,非蒋干也。大要是何融、戴施共谋取之,冉智年幼,听命于蒋干,不足深辨。《晋阳秋》云:雍州玺者,晋孝武太元十九年雍州刺史郤恢表慕容永称藩奉玺,方六寸,厚一寸七分,蟠螭为鼻,合高四寸六分,四面龟文,下有八字,其文曰「受天之命,皇帝寿昌」,云是慕容所制,未详厥始,此则误也。八字载于永和八年《晋纪》,不可泯没。慕容永崛起小丑,草创简陋,寻为慕容垂所杀,安得更自制玺?先是慕容隽慕容廆之子,父子雄据一方,犹以不得玺为耻,诈封奉玺君,而况于乎?其言未详厥始,则不根甚矣。)
姑因史氏诸家之说,推本而铺叙之。
永嘉五年王弥洛阳,得六玺送刘曜刘聪,而此玺在其中(原注:洛阳陷时,与秦玺当皆送刘聪,而秦玺不复传授,疑乱兵失之。)
聪死,子粲嗣位,其大司空靳准作乱,自称大将军,执粲杀之。
为乔泰等所杀,推靳明为盟主,遣卜泰奉玺于
大悦,谓泰曰:「使朕获此神玺而成帝王者子也」。
石勒闻之怒,增兵攻明。
败于石勒,其子熙奔上邽
石虎上邽,遣主簿封送玺于勒
向所谓六玺者,止有其一,此外特太子金玺耳(原注:已上并杂出《晋书·载记》。按天子有六玺,曰天子之玺、天子行玺、天子信玺、皇帝之玺、皇帝行玺、皇帝信玺,所用不同。应劭《汉官仪》及诸史皆详言之,与传国玺并行于世。自永嘉以后,每言传国六玺,则是六玺不皆在,与传国玺合为六耳。《前凉录》载,张寔元年兰池赵婴上言,于青涧中得一玉玺,钳纽,光照水外,文曰「皇帝玺」。《后周书》曰:宇文氏因狩得玉玺三,纽有文曰「皇帝玺」,必永嘉以后之所失者也。至唐贞元二年,神策将温嘉顺犹得白玉印文曰「天子之宝」,亦可见矣。赵封送玺于勒,止有一玺,于此可见。)
石勒既死,石虎篡立。
死,其子世嗣位。
石遵、石监、冉闵相继篡立,闵为慕容恪所执,其子智守邺尚幼,因其臣蒋干以玺献于晋(原注:《燕书》曰:元玺六年,蒋干遣太子詹事刘猗赍传国玺诣晋求救,猗负玺行数里,天黄雾四塞,不得进,易取行玺始得去。此事虚诞,全不可信。)永和八年,玺至建业,百寮毕贺(原注:出晋《穆帝纪》。)
自晋传宋,宋元凶劭作乱而败,不见传国玺。
问劭,乃云:「在严道育处」。
就取得之。
孝武即位,拜蔡兴宗侍中,每言得失,无所顾惮。
帝新拜陵,尝使负玺陪乘。
宋末,谢朏侍中,领秘书监
齐高帝将受禅,当日在直,百寮陪位,侍中当解玺。
佯不知曰:「何公事」?
传诏云:「解玺授齐王」。
曰:「齐自应有侍中」。
乃引枕卧,传诏惧,乃使称疾,曰:「我无疾,何所道」?
遂朝服步出东掖门,乃登车,仍还宅。
是日遂以王俭侍中解玺,既而武帝请诛
高帝曰:「杀之则成其名,正应容之度外(原注:并出《宋书》。)」。
自齐传梁,至简文帝,为侯景所篡。
败,其玺不知所向。
北齐东南道行台辛术广陵得其八玺,献于文宣文宣以告太庙,而此玺居其一也(原注:《辛术传》云:其文曰「受命于天,既寿永昌」,推原所自,以为永和中载僧施所得者,使督护何融送建业,历、齐、梁至侯景败,侍中赵思齐以玺授南兖州刺史郭元建以送于,而以进焉。其玺文与《晋纪》不同,疑传误也。若以为晋永和自是一玺,而辛术自是一玺,特传引用之误,亦是一说。但永和玺后来却有传授,而辛术玺所谓「受命于天,即寿永昌」者,齐陈之际,略无所传,知其误也。又文宣纪载所献八玺,而传只载传国玺,又不知其七者果何玺也。先是齐受东魏禅,固尝遣太尉彭城王元韶等奉皇帝玺绶,而魏宗室元晖业骂之,曰:「尔不及一老妪,背负玺与人,何不打碎之?」事见《魏景穆十二王传》。则知当时之玺不一而足,八玺之中,亦必有所谓六玺者,特宋齐所传,非西晋之旧也。)
北齐河清中着令定制,自六玺之外,止有传国一玺,白玉为之,文曰「受天之命,皇帝寿昌」者,乃是物也(原注:《隋志》载北齐玺,自传国玺、六玺之外,止有木印,则辛术元韶所进之玺,已不能全矣。)
北齐、西魏皆并于后周,始与神玺并行于世(原注:西魏大统三年槐里获神玺,大赦,不言其文也。独《隋志》言,神玺、传国玺皆宝而不用,神玺明受之天,传国玺明受之运,则神玺之文,亦有关乎天命者矣。)
开皇三年,诏以传国玺为受命玺(原注:出《隋文帝纪》。《朝士谈》云:开皇九年江南,得真传国玺,乃改前所得者名神玺。此又不考本末者也。秦玺失于晋永嘉,而稍见于后魏太平真君之时,永和玺复归于晋,而隋已得之于后周矣,陈安得有真传国玺哉?谓陈有梁敬帝近代受禅之玺,犹之可也。况西魏、北齐已先有神玺之名,非开皇所改明矣。)
隋之亡也,玺没于宇文化及
化及败,为窦建德所得。
唐武德四年,克平东夏建德右仆射裴矩奉八玺以献,而受命玺实在其中(原注:化及之事,虽出于《朝士谈》,而正史不全载,然新旧史于《建德传》皆云裴矩奉传国八玺来降,则炀帝失之于化及化及失之于建德,其事明矣。)
唐有受命玺,以封禅礼神,即其旧也(原注:《新唐志》载,神玺、受命玺之外,止有天子、皇帝六玺而已,是谓八玺。乃言有传国玺及八玺,岂通传国而为九耶?志言八玺甚备,而传国玺独无所言,是误以受命、传国为二玺矣。当云合传国为八可也。)
太宗贞观十六年,复刻受命玺,其文曰「皇天景命,有德者昌」。
而受命之名,复自别于传国玺矣。
武后长寿二年,尝改玺为宝。
中宗神龙元年,又改宝为玺(原注:此三事,皆出《通典》,而本纪不载。特于长寿二年九月乙未,书作七宝而已。)
玄宗天宝十载,改传国宝为承天大宝,而传国之名犹不废也(原注:肃宗乾元元年,上皇天帝御宣正殿,授皇帝传国、受命宝,则知虽改为承天大宝,而旧名不废也。)
五代乱离后,其玺不复存矣(原注:蔡绦《国史后补》云:国初创业艰难,诸宝多阶石为之。元丰中,始诏依古作六玺,有玉而未成也。《会要》云:唐末六玺亡失,国朝铸以金鍮。太宗雍熙三年,诏以天下合同之印为天下合同之宝,御前之印为御前之宝,书诏之印为书诏之宝,铸以金,是玉玺不传于本朝也。)
受命宝者,其初当出于传国二玺,其一曰「受命于天,既寿永昌」,其二曰「受天之命,皇帝寿昌」,皆有受命之文,而未以受命名之也。
隋文帝受周禅,遂有东、西二魏之宝,其名不一,而所谓传国玺曰「受天之命,皇帝寿昌」者,乃永和玺也,其传最远。
开皇三年,始表异而出之,名曰受命玺,而受命之名立矣。
隋传之唐,而太宗不以为受命玺也。
贞观十六年,乃自作受命玺,以白玉为螭首,其文曰「皇天景命,有德者昌」。
是隋、唐之际,各有是玺,而其文则异。
本朝继五代之后,二玺皆不复存。
至道三年十一月二十日真宗即位之初,中书门下言:皇帝受命宝,请以「皇帝恭膺天命之宝」为文,诏可,而不言其制度也(原注:《会要》误以膺字为应字,而《长编》不载,旁见于《宏词类编》者,乃作膺字。虽不足据,然累圣皆作「恭膺天命之宝」矣。)
大中祥符元年五月,有司详定封禅仪,请以玉牒、玉册并刻字填金,联以金涂银绳,缄以玉匮,置石䃭中。
封匮以金泥和粉乳香为之,印以受命宝,宝方一寸二分,文曰「恭膺天命之宝」,则是真宗朝尝两作之矣(原注:《会要》云:请依旧制,别造玉宝,文同受命宝,则是八字皆同,而《长编》止载「恭膺天命之宝」六字,盖节文也。是时又作「天下同文之宝」,铸以金,以封石䃭。《会要》虽云封匮封䃭之宝,而不言别作,则又略也。)
乾兴元年仁宗即位三月十六日礼仪院言:皇帝登位,所有受命之宝,并缘宝法物,请下文思院少府监
从之。
天圣元年九月二十二日,诏以宫城火,重制皇帝受命宝,则是仁宗初年亦两作之也。
嘉祐八年英宗即位六月十三日翰林学士范镇言:「伏闻大行皇帝受命宝,欲举而葬之,恐非所以称先帝恭俭之意。
其受命宝,乞陛下自宝用之,且示有所传付」。
检讨检寻典故,及命两制礼官详议。
翰林学士王圭等奏议曰:「受命宝者,犹昔传国玺也。
宜为天子传器,不当改作。
谓今宜从省约,以称先帝恭俭之实」。
其后别造受命宝,而所议弗用。
元丰八年哲宗即位门下侍郎章惇言:「奉诏篆皇帝受命宝,请以『皇帝恭膺天命之宝』为文」。
从之(原注:以上并出《会要》。)
即是以观,本朝皇帝即位,皆作受命宝,而以「皇帝恭膺天命之宝」为文矣。
但前乎真宗,则有太祖太宗之世,后乎真宗,则神宗居英、哲之间,而受命宝亦不作,岂作辍亦随时耶?
将史失之耶?
哲宗得秦玺,绍圣五年四月诏作传国玺检,以「天授传国受命之宝」为文,是哲宗有两受命宝,而秦玺其一也。
徽宗初年,亦作受命宝,因秦玺之旧,以「受命于天,既寿永昌」为文,则徽宗之受命宝,不复用「恭膺天命」之旧矣。
既作受命宝,又作国宝,及天子、皇帝行信六宝。
大观元年,八宝皆成,十一月十一日,诏以来年正月二十三日后用之(原注:镇国、受命本是二宝,而《会要》乃载大观二年十一月二十二日,诏受命宝字之上添镇国二字,则当与国宝相乱矣。至三年八月二十五日,又诏八宝之名,一曰镇国神宝,二曰受命之宝,则是受命之宝未尝加国字也。《会要》何为并载耶?)
今皆不存矣(原注:朱丞相《秀水閒居录》云:靖康京城失守,八宝悉为金人劫取矣。但八宝既失,而国宝独存,其文所谓「范围天地,幽赞神明,保合太和,万寿无疆」者,则又朱丞相误也。国宝文九字,曰「承天福,延万亿,永无极」,而「范围天地」以下十六字者,谓之定命宝,乃朱丞相维扬所见者也。合定命宝言之,谓之九宝。靖康八宝皆失,而定命宝独在。蔡绦《国史后补》载九宝甚详,与《御制八宝记》及《会要》诸书皆相表里,当以说为正。)
予讨论玉玺本末,有所谓《云麓漫抄》者,乃(原注:彦卫。)景安之所作,予未之见,疑犹有遗论也。
讨论粗定,乃于亲戚间见之,顾其说微有差误,不足取信。
且如秦玺之为玉,或云和氏,或云蓝田,要当指一物为证。
今云秦得和氏所献玉,命李斯篆书,诏工人孙寿蓝田玉作,何也?
献帝初虽失玺,后复孙坚得之,再入袁术,而徐璆以上于许。
今云献帝出奔则失之,何也?
曹操虽不受汉禅,而子丕实受之,刻玉玺之侧,曰「魏所受汉传国玺」,虽真伪未可知,未尝指言所刻也。
今云不应丞相时,先取其玺,何也?
晋元帝渡江,数世无玉玺,北人始有白版天子之讥,其后永和得玺,君臣相庆。
今云三国鼎立时,有假版天子之语,何也?
秦以前为方寸玺,至始皇侈而大之,乃作受命玺。
今云方围四寸,其为伪无疑,何也?
如此等类,不可胜举,姑举其概以自志焉。
重修黔阳县治记绍定元年五月 南宋 · 翁永年
 出处:全宋文卷七七八五
县吏之长曰令,令长之治曰寺,所以宣德意、字吾民,初无小大遐迩之閒也。
黔阳黔中郡唐天宝初更名黔江
五季叛乱,不入版图。
国朝熙宁閒,五溪蛮平复置,隶沅州
官寺草创,规模隘陋,为令者视为荒僻之邦,类不屑意。
然山川之杰特,土壤之沃美,物植之滋茂,率颉颃湖左诸邑,况风俗朴静,人士秀发,陶染王化垂百五十馀年,是亦中州清淑之气所旁薄者,讵可以蛮荆旧习鄙夷之哉!
宝庆元年春昭武饶侯敏学来,以学而为政,因俗以行化,民既安之。
环睨治所,听宇隤落,榱楹腐败,左支右撑,达于门庑。
乃喟然曰:「地虽褊,百里号令之所从出,诚若是,过者生慢,于势诎矣。
其何以见吏民邪?
前乎此者项背相望,岂惮于改作而不屑于为与?
抑拘于用啬而不足于为与?
何朝斯夕斯而邈未之顾也?
或谓裨谌谋野而获,宓氏弹琴而治,令长之政有在此而不在彼者。
吁!
民社重寄,茍借是以自解,则怠忽之念萌。
吾所恃以振起纪纲者,皆弛懈弗立矣,尚孰从而论政哉」?
居数月,岁丰人和,公家事简,究见利病,唤工虑材,成谋自我。
或仍其旧,或撤而新。
鼓楼峻整,门闳深严,修廊绳直,易茨以瓦。
有库有廪,吏舍狱户各有其所。
高明爽垲,一旦改观。
辟东西为两燕室,榜以「双绝」、「弦歌」。
侯复念惟社有坛壝,学有宫室,风化所关,邑之先务。
社委郊关之外,无尺椽庇风雨,即邑治东置坛设主,仍作斋听以奉祀事。
学虽屹立,祠庙仅存,自讲堂斋庑至棂星,悉力经营,以厉士气。
盖侯平易近民,是役之兴,用其馀力,毫发无扰,竹木材石,无不乐与官为市者,乃鸠馀材,创宝山道院,为士夫往来愒息之所;
复立盍簪、澄练两亭为迎送之地;
至于境内邮传、祠宇,悉更新之,街衢亦甃以石。
县圃榛翳已久,锄薙而疏理之。
芰制有亭,通村有径,庄有庐,卉木之嘉,泉石之胜,胸中邱壑,随所高下而区以别。
庄之后,又建社仓,列规画,备先具,大抵不专为游观设也。
明年冬,溃成。
暇日与宾寮登览其上,顾而谓之:「费不侈,力不劳,而功绪汔济者,固非彊人以所不欲,而遂我之所必欲。
向若疑沮于或者之说,不过补苴罅漏,玩愒岁月,委之而去,他奚暇恤焉?
虽然,天下之事不患于难成,而患于志之不立;
志立矣,又病于学之不充。
学贵于有用,仕以行其学。
古之人所以能大其官者,学优而仕」。
侯学承于家,仕方再调,有志立事,事立而人不知,一转移之,无废不举,不待家抚户晓,俾民知所趋向。
是岂胶轕簿书期会者可与同日而语也?
邑人谒记,不复辞,因以发侯之志云耳。
绍定改元夏五迪功郎沅州州学教授东嘉翁永年记,乡贡进士单铨书。
按:《八琼室金石补正》卷一一九。又见乾隆《沅州府志》卷三八,嘉庆《湖南通志》卷二一六,同治《黔阳县志》卷二四,光绪《湖南通志》卷二八四,《十二砚斋金石过眼录》卷一七,国家图书馆藏拓片·章专一一一七。
晋论 北宋 · 吕陶
 出处:全宋文卷一六○七、《净德集》卷一六、《宋元学案补遗》卷九九
晋之乱亡,议者谈之多矣。
或曰:羌夷盛彊,侵暴王室,刘聪、石勒之徒据有中原,兵寇乘风而起,遍满天下;
惠、怀昏庸,力所不制,乃有奔播之祸。
或曰:当时公卿大臣,崇尚虚旷,徇名而忘实,好清言而不可适用;
奸雄之士,窥其所不能而攻之,乃底于败坏。
此二说者,皆指其已然之后,而不究其将成之前也。
今夫富家巨室,多蓄货财,父祖处之有素,子孙亦能守其所积,茍不至于慢藏,则平居终日,安见劫夺之患哉?
惟失其所主,而轻其所蓄,举希世之宝,以寄诸臧获,舍千金之赀,以委诸通衢,则盗贼肆志而奄有之矣。
势至于此,而不穷致寇之因,而乃责家人之不能禦寇,抑亦惑欤!
然则羌夷足以乱晋,而晋之祸不始于羌夷之盛彊;
公卿虽不足捍患,而晋之亡不系于公卿之崇尚虚无。
盖天下丧乱之端,何尝不自内起?
人君失道,则奸民叛羌有窃伺之意;
权臣擅命,则壮夫烈士怀不平之心。
此前定之理也。
宣、景之取天下,岂有分毫仁义,以服人之心乎?
索其始终,则皆天下之所不容诛也。
然而得之者,幸也。
天下有以幸而得,无以幸而守,何则?
其得以天,而其守以人也。
武帝之于天下,岂非亦欲以幸而守乎?
贾充者,魏之贼臣耳,而任托大事,与之婚姻。
知惠帝之不肖,而不能处以大义。
提四方新定之势,而付授匪人,则其心亦欲幸天下之茍安而已,固不暇深思远虑,求为千万世之策也。
既而杨后得徇其爱,又以杨骏为之辅翼。
此数事者,足以启窃伺之意,而激不平之心矣。
乱亡之根,固以盘于朝廷也。
是故自太康之初吴人献地,天下始一,至于永平,方十馀年,三杨被诛,贾后专政,宗室诸王,自相殄戮,中外观衅,反者屡起,永宁而后,天子日有迁废之虑,统绪之大,不绝如线。
是以元海父子,始建僭号之议,石勒之众,继为寇孽,自是而下,中国之势,四分五裂,而天下之祸遂至于不可解。
呜呼,有武帝之不断,然后有惠帝之闇弱;
惠帝之闇弱,然后有贾后、杨骏之暴戾;
贾后、杨骏之暴戾,然后有宗室诸王之变故;
有宗室诸王之变故,然后有刘、石侵暴之祸,皆武帝有以导之也。
武帝始为之谋,则亦不谓其祸之至于此,惟其欲幸天下之茍安,而遂及之矣。
周之王业,自后稷以来,积功累德,历数十世,大命既集,犹不敢遽然当之。
武王、成王之际,则以周、召为之左右。
圣人之欲天下之安也,岂敢有求于幸哉?
经曰:「慎厥终,惟其始。
差之毫釐,谬以千里」。
又曰:「国之将亡,本必先颠」。
其晋之谓矣!
呜呼,自古丧乱之端,未尝不起于内,得失安危之相倚伏,可少怠而不思乎!
饮公车记宝祐六年 宋 · 林光世
 出处:全宋文卷八○二二
宝祐戊午大比,既上贤能书,郡守莆田林光世逢圣,偕董试仙游陈豹孙子文、校文三山孙鼎来甲父番禺郑得助子顺清源林时遇仲刚,昭武廖熙介夫南海郑福元君庆、南昌刘光伯持谦会饮于此。
郡博士温陵崇礼性之校文归,预焉。
期而不至者,贰车三山元凤仪叔
按:光绪《海阳县志》卷三○,光绪二十六年刻本。
五代 北宋 · 吕陶
 出处:全宋文卷一六○七、《净德集》卷一六
甚矣,天下治乱之不常,而为君之难也!
其始也,未尝不欲为千万世大定之策。
及夫一日失其制治之道,则丧乱之势,如洪河之去其堤防,奔冲决溢,散漫四远,流至百年,然后其患稍稍止息。
方其安流而未溃也,可不深穷其源,而预虑他日之害乎!
周之衰自昭王而下,诸侯之势日益盛强,齐、晋、秦、楚有国千里,以兵相攻,以地相制,大吞小灭,二百馀年,然后并为六国,又一而为秦。
秦不能守,才二世而迁为汉,天下至汉而始服。
晋之衰自惠帝以来,四夷之势,日益炽烈。
刘聪、石勒乘王室之多故,裂中原而处之,擅王僭帝,倡为祸首。
四方巨盗,如毛之多,接迹而起。
百馀年间,天下分割而为国十六,又二百年而传之者七代,然后合于隋。
隋不能守,未三十年而迁为唐,而天下始定。
唐之衰自穆宗而后,方镇之势日益暴横,兵强地大,盘结于外,乱根逆本,深不可拔,百馀年间,唐祚因之以亡。
唐虽亡,而其遗毒馀烈存于天下,奸雄藉之以盗神器,是故未六十年而社稷五禅,底于丧亡。
坏败之极,圣人出而天下始安。
嗟夫,此三乱者,其源之从来甚长,故其流之所适甚远,皆历数世而后可以止息。
五代干戈之事固不足议,惟以其去唐最近,而于今不为远,亦可摭其既往之迹,而著为监戒,以杜万世之患焉。
昔者唐之祸既始于方镇,终于盗贼,而遂为梁之所乘。
自梁以来,以乱济乱,其覆亡之端则与唐无异。
或以将帅之跋扈,或以戎人之侵迫,继之以骄悍之兵满于天下,而不知所以制禦之道,是故或变于外或溃于内,而不复支矣。
国家荡除根芽,混一区宇,立成法制,思与万世为利。
罢藩侯,销武力,将帅之臣受成于内,虽拥兵专阃,而未尝敢擅威福。
凡进退出处,惟天子之命是从,求其跋扈之状固无有也。
然而外侮骄兵之势,则志士仁人窃以为之忧焉。
以后唐之亡验之,则悍兵可不为之防邪?
石晋之乱推之,则边圉可不为之备邪?
失虑于一日者,召患于百世矣。
《诗》云:「殷监不远,在夏后之世」。
《书》曰:「无若商王受之迷乱,酗于酒德」。
夫《诗》《书》之所戒,必稽称衰晚,假譬近事。
至于贾山献书汉帝,而又借以为喻,其言最号明切。
然则条季末之迹,为隆盛之规,岂非圣贤之心欤?
此鲰生所以毕其说于五代也。
池阳月试策问(九) 南宋 · 周南
 出处:全宋文卷六六九三、《山房集》卷六
问:自昔失驭,盗据中原,其初为刘聪、石勒,其中为苻坚,又其后为元魏
方祖士雅在河南练兵积谷,欲取河北庾翼兄弟志在灭敌,违诏移镇,然勒、虎尚在,则皆徘徊而不敢进。
苻坚之盛,灭燕取邺,虽以桓温之强,不敢再谋关中
魏自朔幕而迁平城,至魏太武尽并北方。
宋文帝以二十年力谋河南,虽尝得滑台,下潼关,再举再衄,兵卒瓜步,元嘉之业衰焉。
其后魏孝文出而迁洛阳,制礼作乐,太和之政几于近雅,而兵威所加,已次汉沔,皆以其强也。
江左谋臣不敢北望。
然则外域之盛衰,岂非中国之强弱耶!
然勒卒而虎毙,北方士民降者以千数,朝野皆以为中原指期可复,此机会也。
褚裒气势不能进取,此不足责。
桓温伐秦,西至霸上,耆老垂泣喜见官军,而咫尺长安而不渡灞水,竟以退归,何耶?
苻坚折北而归,谢安欲乘苻氏倾败,开拓中原。
谢玄彭城刘牢之鄄城河南城堡次第归附,兖青司豫相继皆平,此机会也。
苻丕请降,慕容垂北遁,牢之已屯邺相城,大功垂成而卒以召还,又何耶?
苻坚破灭,姚苌遂据关中,国号大秦
姚兴继之,好事虚名而少实用。
姚泓继之,懦而乖争。
刘裕数道伐秦,执姚于渭桥,其功伟矣,已克长,竟舍而归,又何耶?
元魏之乱甚于、勒,其始分为东西,其后西魏宇文泰所篡而为周,东魏高澄所取而为北齐
周、齐相并亦涉数年,江南足有可乘之会,然梁武帝乘魏人之乱,用陈庆之元魏人颢还洛,凡五十七战,克三十二城,功非不俊,而卒不能有。
陈宣帝北齐之乱,用吴明彻一举尽复淮南,及再举而争徐、兖,则卒于丧师。
夫外国分裂未有如魏,而江左卒不能坐乘其弊,此无谋耶?
抑外国之盛衰无关于中国之强弱耶?
愿并言之。
开禧乙丑十月十二日使虏回上殿劄子 南宋 · 李壁
 出处:全宋文卷六六八四、《永乐大典》卷一○八七六、见《宋代蜀文辑存》卷七五
臣等尝谓今日议论之弊,乐因循者狃于私意,言进取者病于寡谋。
二者不合,则规恢之大计无时而举矣。
窃惟丙午百六之祸,振古未闻,列圣兴复之图,迄今未究。
七八十年之间,士大夫以宴安处屈辱,以常事忽远谋,祖宗世雠,谩不加省,大义堙郁,人怀苟且。
天锡陛下勇智神武,辅以柱石大臣,同心一德,誓刷雠耻,伦纪复振,气节渐伸。
为宋臣子,稍知理道,谁不思奋?
此诚千载之一时也。
臣等幸因使旨,亲践虏庭,粗有见闻,不敢隐默。
臣始至其境,则兵卫加多,守护益密。
经过郡县,增陴浚池,教阅钲鼓,声闻远近。
所历顿舍,周垣设棘,防隶充斥,纤隙靡通。
虽其为谋甚至,然验之民心,则涣散已久,恐毒日甚。
至疾视其上,有「皆亡」之语,深望于我,有「后予」之叹。
观彼事势,岂能久存?
所恨去岁朝廷经理之,自可出其不意,乘机进取,譬之疾雷,从天而下,虽扫穴犁庭,有不难者。
而边头小人,初无远虑,轻出抄掠,以警觉之。
我谋既泄,彼遂生心。
此则虏有可图之隙,而我未得制虏之术也。
臣等沿途与接伴等语,每每开示大信,使之不疑,彼亦时吐情实,惟惧我或先发,至于抽回行省,那近戍兵,道路所传,颇亦相应。
真定、中山,又谍知朱裕已正典刑,疑间稍释。
洎达燕都,馆伴之言,复以盟誓为当守,用兵为深戒。
臣等于是揣知虏情之微,盖其盗有区夏,志满意足,但得无事,其利已多。
彼自为谋则善矣,而吾可以终已乎!
况夷狄本坚忍,今则习骄惰,夷狄本强悍,今则事文雅。
此皆臣等所亲睹也。
考之自昔,固未有腥膻异类久据中原七八十年而亡变者。
扫除混一,其必有待于圣哲英豪之起。
此则陛下之所宜勉,内外臣子所当任责而究心者也。
夫弃百年之深怨积怒,而守一时之虚言空约,执权宜不获已之尊称,而认以为一定不可易之常分。
我之事彼者何卑,彼之临我者何倨也!
如是而讲信修睦,姑各保其所有而已,此非臣之所敢知也。
西晋悯怀之祸,刘聪、石勒其戎首也。
未几,刘毙于石,石歼于冉,晋无与为仇者矣,江左诸臣犹知报复之不可一日缓,矧吾雠敌,乃女真一姓之丑类乎!
故臣区区以为今日进取之机,所当重发而必成,不可轻出而茍沮。
高皇帝烧绝栈道,人以为真无复东意矣,一旦席卷三秦,天下震动,遂开帝业。
怀会稽之耻,三欲出师,范蠡以为未可,勾践怒曰:「忘其欺不谷耶」?
洎时既至,以为请,卒禽劲吴,役不再举。
何则?
虑之精而发之果也。
故臣愿陛下秉不息之诚,坚必报之志,焦劳愤悱,以感天人之心,策励振作,以鼓忠义之气。
内之图回审固,靡毫发之或遗,外之弥缝周密,泯形迹而莫见。
无急近功,轻挠成算,大数既得,机会可乘。
然后焱奋电迅,扫清河洛,正超泓之显戮,摅高文之宿愤,夫岂艰哉!
臣等荷国厚恩,大计所系,不敢不尽愚,惟陛下裁幸。
取进止。
武信军节度使康简追封循国公神道碑 宋 · 杨杰
 出处:全宋文卷一六四四、《无为集》卷一二
宝元二年秋七月辛丑,宗室金紫光禄大夫检校礼部尚书使持节和州诸军事和州刺史、充本州团练使御史大夫上柱国天水郡开国公薨于秦邸之正寝。
上闻之震悼,车驾临奠,亲抚衾歛,哀恸久之。
慰恤诸孤,恩礼加等,赠武信军节度使追封循国公
特赐白金三千两,缗钱一百五十万,绢五百疋。
命使监护及遣内省夫人、中贵恤治内外事,用度悉出于官。
太常用一品卤簿仪卫以送丧物,窆于奉先佛祠。
诸子号慕过哀,乞庐其侧。
至某年某月某日葬于某州某县某原,礼也。
太常议谥,以谓公质直重厚,志尚敦雅。
下贤趣善,素履安夷,和柔之德,中外推挹。
案《谥法》曰:「温良好乐曰康,平易不訾曰简」。
尚书省集官考覆,舆论为允,乃谥曰康简
易名之典,兼二法之美也。
公讳承庆,字祐之初名承宗宣祖皇帝之曾孙,太师尚书令秦悼王讳某之适长孙,护国军节度使中书令高密郡惠王讳某之适长子也。
公天资忠孝,才艺超卓,器识宏远,信厚恺悌,世以贤公子称之。
雍熙中,随侍高密王出判济州
淳化二年,奉宣补衙内指挥使,每入贡至京师太宗必召至禁中,询访州郡风俗山水,应对详敏,莫不称旨。
因改今名,乃授西头供奉官
济州囹圄屡空,监郡刘蒙叟敷奏,上喜,顾左右曰:「承庆父子晓事尽心」。
公家因赐金箱玉方、二宝带以宠之。
济州举人程文应格者多,高密王欲尽荐于朝,有司以解额难之。
王曰:「贤者太平嘉瑞,文王以多士宁周,荐贤乃诸侯之职」。
于是具奏,尽数贡于春官
至今济州荐送之数,比旁郡为优,自高密王始也,公与有力焉。
孔子曰:「听讼,吾犹人也。
必也使无讼乎」。
《书》曰:「野无遗贤」。
传曰:「孝子成父之美」。
公父子见之矣。
真宗皇帝祥符四年,扈跸汾阴,改东头供奉官
七年,改内殿崇班
恭谢天地礼成,加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太子宾客,兼御史大夫骑都尉
八年,上玉皇尊号,加金紫光禄大夫,改内殿承制
天禧元年,合祭天地,加天水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
二年秋八月,立皇子升王皇太子,授内园副使
三年南郊,加检校左散骑常侍,进封开国子,加食邑三百户
乾兴元年二月,皇帝御正阳门,加食邑三百户
上因曲宴谓诸宗室曰:「汝等在先朝所历事节,宜各尽所见奏闻」。
公曰:「先朝事节备于《政要》,臣尝扈从车驾封太山,祀汾阴,朝谒陵寝,幸亳社,巡守澶渊,以至大酺,可谓盛事,皆所亲见」。
上曰:「更记内家甚事,无所讳避,切欲闻也」。
公曰:「容臣退而编录上进」。
旬日具所见闻进呈,御札褒称,仍许非时上章。
公于朝政所补非一,而其藁不存于家,其慎密如此。
传曰「古者造辟而言,诡辞而出」,公之谓也。
车驾幸后苑,赏花钓鱼,翌日宗室入谢,上曰:「卿等赏钓乐乎」?
众曰:「甚乐」。
公独曰:「臣一忧一乐」。
左右皆愕然失色。
上曰:「大王何所忧」?
曰:「臣昨日伏见御幄临渊,侍从数百人侧立危栏之上,臣不敢不忧。
既而龙舆回辕,赏花宴集,上下同驩,咏歌太平。
时当丰稔,和气充塞,臣不敢不乐」。
上顾近戚曰:「大王爱我如此,卿等可学」。
即命取白罗扇,御飞白书「承庆祐之」四字以赐焉。
夫危楼船以忠谏,汉史称之;
宠华衮以褒字,鲁史载之
公有临渊之忧,有书扇之赐,忠以爱君,褒以劝善,君臣之道,可谓尽矣!
它日宣射,上曰:「先朝多以卿为神射,今日期必中鹄」。
公曰:「臣实无能,偶或有中」。
公拜命,发箭虽不出正,然皆不敢近鹄。
上知公之谦抑,乃索御箭连中鹄。
是时御双箭处中央,公双箭在下,正上下相向,端直如绳墨,瞻者莫不叹仰。
甚悦,赐对衣、金带、鞍辔、马各二,诏书褒异之。
《诗》云:「终日射侯,不出正兮」。
《易》云:「劳谦君子,有终吉」。
公得之矣。
仁宗皇帝即位,授内藏库使,加轻车都尉封天水郡开国侯食邑三百户
天圣二年恭谢天地,加上轻车都尉
五年十一月南郊,加护军食邑三百户
七年九月,朝廷敦叙昭武之裔,优推宠命,以公乃宣祖皇帝之曾孙,秦王之裔长孙,高密郡之适长子,故特持节蒋州诸军事蒋州刺史
八年南郊,加上护军进封开国公食邑三百户
明道元年,改宫苑使检校礼部尚书,加柱国
二年三月,东郊藉田,加上柱国食实封一百户。
是岁特授怀州刺史
景祐元年,公以足疾赐告调治。
二年南郊,迁和州团练使,加食邑五百户。
宝元元年南郊,加食邑封二百户
公养疾六载,圣眷益隆,既宣太医朝夕诊疗,又时遣内夫人至第抚问,非常礼也。
章献明肃皇太后临朝,时以公名下一字犯彭城郡王父名,欲令改易,遣近侍谕之,不从。
一日召于帘前宣问,公曰:「彭城王讳,天下所共讳也,臣不敢不讳。
彭城王父讳,非天下所共讳也,臣不敢独讳。
且臣名先朝所赐,安敢私易以谄上」?
识者义之。
公生平博览坟典,翰墨精妙,以至乐律、丹术、仙录,莫不洞究。
尤善属文,尝注《易》二十卷,极天人性命之理,天子览而嘉叹,赐以金币,又著《家训》三卷,行于世。
国朝以来,宗室著述,自公始也。
真宗违豫,公刺血书佛经以进,高密王寝疾,不脱冠带而养,上闻之,遣内人抚问厚赐,以旌过人之行。
及扶护先王丧往葬汝州,会天旱井涸,公夜致祷,明日乃水泉涌出,赐诏称其诚孝之应。
经曰:「事亲孝,故忠可移于君。
孝悌之至,通于神明」。
于公见之矣。
公享年三十有九。
夫人泾阳郡君,乃中书令凝之孙也;
继室永嘉郡太君虞氏,皆贤懿有辅佐君子之道
子六人,曰克悟,右班殿直,早世;
曰克继,赠定武军节度使、开府仪同三司,建国公;
曰克绚,赠青州观察使
曰克孝,今任越州管内观察使
曰克肖,赠右监门卫大将军
曰克顾,赠昭化军节度使。
女十人,封号不同,各归显族,一早世,一为比丘尼
孙几人,曾孙几人,任其官。
公教子不以爵禄为重,而重乎忠孝;
不以货财为传,而传以经术。
是以太宗诸王出镇藩郡,以公父子为才能。
真宗访政事,公献忠言为多。
仁宗试文翰,诏称公子克孝「秀出本支」。
英宗宗学,教育亲族,克孝首为二宗师儒称荐,而复中上科。
神宗朝克孝著《孝经传》上进,赐诏称谕。
熙宁以来,诏试宗室经术,公孙叔敷、叔彖、叔某、叔某相继登第。
元丰讲行祀典,择宗子之无过尤者,躬执事于明堂宗庙。
是时循国子孙与祭者为最多。
议者以谓「无是父则无是子,无是祖则无是孙」。
予观循国康简公《家训》三篇,上篇述祖考昭穆之序,陈忠孝礼义之端,集古人法语以为家世之传;
中篇笃励学问,慎终言行,重道义而轻富贵;
下篇言所慎在乎九思,正心以正身,正身以正家,仁而尊贤,恕以及物,具善不善之积,明听不听之效。
于今子孙不忘其训,然后知义方之教。
泽流之远,何时而有穷已哉!
葬后四十年,公子欲以公之善美昭示来世,乃具行实,请文以立碑于隧道。
铭曰:
乌戏循国,宗室之英。
忠孝仁厚,悌弟信诚。
博学多能,秉彝典经。
左右先王,政肃刑清。
进贤报国,邦义以宁。
锡以宝带,父子宠荣。
谏章慎密,圣主从绳。
劳谦终吉,射不出正。
天旱井涸,葬亲汝城
精祷泉涌,感于神明。
天子闻之,诏褒以旌。
曰康曰简,懿哉易名。
治家训言,载之简编。
贻于后昆,忠孝之源。
公子公孙,世其称贤。
宠禄令问,传无穷年。
庆寿寺二首 其一 元末明初 · 王冕
五言律诗 押词韵第一部
宝刹都城内,今朝旷野中。
浮图瞻宝志书记刘聪
画屋烟花绕,青松雨露浓。
徘徊增感慨,历落问英雄。
晋宣武舞歌四首 其一 惟圣皇篇(矛俞第一) 西晋 · 傅玄
《晋书》乐志曰:魏黄初三年。改汉巴渝舞曰昭武舞。景初元年。又作武始、咸熙、章斌三舞。皆执羽签。及晋改昭武舞曰宣武舞。羽签舞曰宣文舞。咸宁元年。诏庙乐停宣武、宣文二舞。而同用正德、大豫舞云。
惟圣皇。
德巍巍。
光四海。
礼乐犹形影。
文武为表里。
乃作巴俞肆舞士。
剑弩齐列。
戈矛为之始。
进退疾鹰鹞。
龙战而豹起。
如乱不可乱。
动作顺其理。
离合有统纪(○《宋书》乐志。《乐府诗集》五十三。《诗纪》四十。)
乞禁奏祥瑞疏 南宋 · 洪遵
 出处:全宋文卷四八五九、《历代名臣奏议》卷三○五
臣闻《春秋》之作,以示万世规戒。
上之日食雨雹陨星震电,下至多麋有蜮蝝生有蜚之类,纤悉必载。
独祥瑞之事,阙然不闻,岂二百四十二年间皆无可书之实?
圣人垂教,以为无益故也。
秦汉以来,世主往往凭藉以文太平,故此说浸盛。
至若黄龙见于刘聪,苍麟白鹿见于石虎,凤凰驺虞见于王建之世,是乘时僭窃,何瑞之有?
而其导谀之臣,曾罔闻知。
史册班班,盖有《春秋》深意。
元魏世宗时,芝生太极殿崔光庄周所谓气蒸成,指为不祥,其言忠切,可为后世龟鉴。
恭惟陛下圣谟天造,光启中兴,岁仍金穰,可谓上瑞。
绍兴初蜀郡有以符瑞来上者,亟行削秩。
四方闻之,莫不歌诵圣德。
十馀年以来,权臣擅朝,矫诬瑞应,邪谄之徒,迎合朋附,藉此为进身计,臣不敢缕陈。
衢州之宝碑,则设心献佞,类于符命;
赣州之木成「天下太平」字,锼刻甚明,识者嗤笑;
福州竹实,则传记所载,初非吉證。
揆是三者,槩可见矣。
臣愚欲望睿慈专下明诏,自今州县无得辄奏祥瑞,其卓卓显异不可泯者,上之礼部。
庶几洗涤浇风,化为忠厚,以称陛下谦慎之本意,诚非小补。
臣愚无识,惟陛下留听。
昭武丁景吕广文(南宫牍已得隽,以两字被乙。) 明末清初 · 施闰章
七言绝句 押元韵 出处:学馀诗集卷之四十八
深怜对策江都好,谁识谈经贾傅尊。
夜半把君诗卷读,满船风雨一灯昏。
陈公衮 北宋 · 黄师道
玉皇诏我自旴城,下车期年微政声。
唯得奇童颍川子,年始七岁业老成。
手挥椽笔书大字,口诵五经富强记。
君非祖德积馀庆,来裔安能具神智。
一见降羡增嗟呼,寄言昭武元正夫。
长歌大轴贻褒赞,比拟刘晏李泌徒。
近来诗思复清峻,辞赡格老实奇俊。
居尝亲试一一精,奏达帝聪彰圣运。
英庙激赏人中祥,俞旨颁降政事堂
临轩未暇召入对,龙驾俄闻升上苍。
举世才命各有待,俊气尚幼佳名在(《永乐大典》卷三一四一引《旴江前志》 《永乐大典》:陈公衮南城人治平中以神童召试,太守黄师道有诗赠之云云。)
石勒 西晋 · 刘琨
 出处:全晋文
将军诞禀雄姿,勇略自然,大呼于纷扰之中,奋臂于骇乱之际,发迹河朔,席卷兖豫,饮马江淮,折冲汉沔,虽自古名将,未足为谕。
所以攻城而不有其人,略地而不有其土,聚徒百万而莫为己用,翕尔云合,忽复星散,周流天下,而无容足之地,百战百胜,而无尺寸之功,将军岂知其然乎?
存亡决在得主,成败要在所附;
得主则为养兵,附逆则为贼众。
义兵虽败,而功业必成;
贼众虽克,而终归殄灭。
昔赤眉盛于东海黄巾连带三州,张昌、李辰,僭逆荆、豫,或拥众百万,横逸宇宙。
所以一旦败亡者,正以兵出无名,聚而为乱。
刘聪父子,戎狄凡才,乘衅肆毒,寇虐人神,杀父害弟,偷窃位号,自古及今,岂有比而可以正天下者乎?
将军明鉴灼然,所宜悬了者也。
况附之弊,渐以彰著,资财不为己用,名位不可得守,有若晨霜秋露,雰雾之气,虽朝凝而夕消,暂见而寻没也。
将军附贼,而望为民主,不亦难乎?
将军以天挺之质,威振宇内,择有德而推崇,随时望而归之,勋义堂堂,长享遐贵。
则祸除,向主则福至。
采纳往诲,翻然改图,天下不足定,蚁寇不足扫。
成败之数,有似呼吸,吹之则寒,嘘之则温(已上四句从《十六国春秋》十一补。)
今相授侍中持节车骑大将军、领护匈奴中郎将襄城郡,总内外之任,兼华戎之号,显封大郡,以表殊能,将军其受之,副远近之望也。
自古以来诚无戎人而为帝王者,至于名臣建功业者,则有之矣。
今之迟想,盖以天下大乱,当须雄才。
遥闻将军攻城野战,合于机神,虽不视兵书,暗与孙、吴同契,所谓生而知之者上,学而知之者次。
但得精骑五千,以将军之才,何向不摧!
至心实事,皆张儒所具(《晋书·载纪·石勒传》,《艺文类聚》二十四,又见《十六国春秋》十一。)
又表 西晋 · 刘琨
 出处:全晋文
逆胡刘聪,敢率犬羊,冯陵辇毂,人神发愤,遐迩奋怒。
伏省诏书,相国、南阳王保太尉凉州刺史轨,纠合二州,同恤王室,冠军将军允、护军将军綝,总齐六军,戮力国难,王旅大捷,俘馘千计,旌旗首于晋路,金鼓振于河曲,崤函无虔刘之警,汧陇有安业之庆,斯诚宗庙社稷陛下神武之所致。
含气之类,莫不引领,况臣之心,能无踊跃。
臣前表当与鲜卑猗卢克今年三月都会平阳,会匈羯石勒三月三日径掩蓟城大司马博陵公浚受其伪和,为所虏,势转盛,欲来袭臣。
城坞骇惧,志在自守。
又猗卢国内欲生奸谋,幸卢警虑,寻皆诛灭。
遂使南北顾虑,用愆成举,臣所以泣血宵吟,扼腕长叹者也。
襄国,与臣隔山,寇骑朝发,夕及臣城,同恶相求,其徒实繁。
自东北八州,灭其七,先朝所授,存者唯臣。
是以朝夕谋虑,以图臣为计,窥伺间隙,寇抄相寻,戎士不得解甲,百姓不得在野。
天网虽张,灵泽未及,唯臣孑然与寇为伍。
自守则稽之诛,进讨则袭其后,进退唯谷,首尾狼狈。
徒怀愤踊,力不从愿,惭怖征营,痛心疾首,形留所在,神驰寇庭。
秋谷既登,胡马已肥,前锋诸军并有至者,臣当首启戎行,身先士卒。
臣与二虏,势不并立,、勒不枭,臣无归志。
庶凭陛下威灵,使微意获展,然后陨首谢国,没而无恨(《晋书·刘琨传》)
改元大赦令建武元年三月 东晋 · 晋元帝
 出处:全晋文卷八
令:昔我高祖宣皇帝,至备应期,受天明命,玄石著瑞,肇基帝道;
景皇纂戎,文皇扇烈,重离宣曜,庸蜀稽服;
武皇受终,登陟帝位,光宅天下,九州顺轨;
惠、怀多难,主不造,夷狄豺狼,肆其暴乱,京都倾覆,宗庙为墟。
孤悼心失图,靡知所措,缮甲修兵,补结天网,将以雪皇家之耻,荡鲸鲵之害,然后谢责象魏,归身藩臣,生死之志毕矣。
今百辟卿士亿兆之人,上陈灵符,下称人情,同见翼戴,若影响焉。
孤誓心不回,至于三至于四,有司固请,所守有辞,志不可夺。
孤逼于群吏之议,用上奉蒸尝,虔祀祖考,明告灵神,以祇休命。
今立宗庙,备百僚,所以奉先,传晋祚,总九牧,保生灵也。
惟尔股肱爪牙之佐,文武不贰心之臣,其各立功立事,以扶我帝室。
其与天下荡涤瑕衅,改往自新,同率子来,致天之罚;
其大赦天下,孤老不能自存者赐帛二匹,其杀祖父母及刘载、石勒,不从此令。
有能斩获载首者封郡公食邑五千户,金二百斤,绢万匹;
斩勒首者封郡侯食邑三千户,金百斤,绢五千匹。
其为载、勒所诖误者,赦书到日,解甲散兵,各还所属,一无所问。
有能率众从顺,随本官及所领多少,论其爵位。
被书后百日,若故屯结,遂附贼党,诛及三族。
建兴五年建武元年(《文馆词林》卷六百九十五)
谏起凰仪楼 前赵 · 陈元达
 出处:全晋文
臣闻古之圣王,爱国如家,故皇天亦祐之如子。
夫天生蒸民,而树之君者,使为之父母以刑赏之,不欲使殿屎黎元而逸荡一人。
晋氏暗虐,视百姓如草芥,故上天剿绝其祚。
乃眷皇汉,苍生引领息肩,怀更苏之望有日矣。
高祖光文皇帝靖言惟兹,痛心疾首,故身衣大布,居不重茵,先皇后嫔服无绮彩。
重逆群臣之请,故建南北宫焉。
今光极之前,足以朝群后飨万国矣,昭德、温明已后,足可以容六宫、列十二等矣。
陛下龙兴已来,外殄二京不世之寇,内兴殿观四十馀所,重之以饥馑疾疫,死亡相属,兵疲于外,民怨于内,为之父母,固若是乎。
伏闻诏旨将营凰仪,中宫新立,诚臣等乐为子来者也。
窃以大难未夷,宫宇粗给,今之新营,尤实非宜。
臣闻太宗承高祖之业,惠以息役之后,以四海之富,天下之殷,尚惜百金之费而辍露台,历代垂美,为不朽之迹。
故能断狱四百,拟于成康,陛下之所有,不过太宗二郡地耳。
战守之备者,岂仅匈奴南越而已哉。
孝文之广,思费如彼;
陛下之狭,欲损如此。
愚臣所以敢昧死犯颜色,冒不测之祸者也(《晋书·载记刘聪传》,又《十六国春秋》二,多出七十馀字。)
下令议除汉宗改国号 前赵 · 刘曜
 出处:全晋文
盖闻王者之兴,必禘始祖。
我皇家之先,出自夏后,居于北夷,世跨燕朔。
光文以汉有天下岁久,恩德结于庶民。
故立汉祖宗之庙,以怀民望,昭武因循,遂未悛革。
今欲除宗庙,改国号,御以大单于太祖,亟议以闻(《十六国春秋》五)
手诏张寔建兴四年十一月甲午 晋 · 晋悯帝
 出处:全晋文卷七
天步厄运,祸降晋室,京师倾陷,先帝晏驾贼庭。
朕流漂宛许。
爰暨旧京。
群巨以宗庙无主,归之于朕,遂以冲眇之身托于王公之上。
自践宝位,四载于兹,不能剪除巨寇以救危难,元元兆庶仍遭涂炭,皆朕不明所致。
羯贼刘载僭称大号,祸加先帝,肆杀藩王,深惟仇耻,枕戈待旦
刘曜去年九月率其蚁众,乘虚深寇,劫质羌胡,攻没北地
曲允总戎在外,六军败绩,侵逼京城,矢流宫阙。
胡崧等虽赴国难,殿而无效,围堑十重,外救不至,粮尽人穷,遂为降虏。
仰惭乾灵,俯痛宗庙。
君世笃忠贞,勋隆西夏,四海具瞻,朕所凭赖。
今进君大都督凉州侍中司空承制行事。
琅邪王宗室亲贤,远在江表。
今朝廷播越,社稷倒悬,朕已诏王,时摄大位。
君其挟赞琅邪,共济艰运。
若不忘主,宗庙有赖。
明便出降,故夜见公卿,属以后事,密遣黄门郎史淑、侍御史王冲赍诏假授。
临出寄命,公其勉之(《晋书·张实传》。又见《十六国春秋》七十一。)